拈花问鼎第四章 左相约见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两名不起眼的妇人便提着竹篮出现在了城西织染巷的巷口。
她们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手上沾着泥土篮子里放着几株蔫头耷脑的藿香苗正是冯承恩特意挑选的香户出身的女吏最擅长扮演这种为生计奔波的农妇。
巷子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扉紧闭。
女吏上前轻轻叩响了木门。
“谁呀?”院内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充满了戒备。
“大娘俺们是城外种香草的”一名女吏扬起嗓门语气里带着几分乡下人的憨直“听说您以前在宫里当过差最会侍弄花草。
俺们种的这藿香不知怎的总是不够香想来向您讨教讨教。
” 门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张蜡黄而憔悴的脸正是化名王寡妇的柳氏。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见她们确实是一副庄稼人模样戒心稍减侧身让她们进了院子。
“什么金贵手艺不过是土里刨食的把式罢了。
”柳氏一边引着她们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一边心不在焉地倒着茶。
“大娘您谦虚了”另一名女吏接过话头故作艳羡道“能在宫里当差那都是见过大世面的。
不像我们一辈子就守着那几分地。
对了听说最近宫里新设了个什么‘香衡司’厉害得很专查那些陈年旧案。
司里的沈大人那鼻子比狗还灵什么假的、毒的一闻就知道!” 柳氏倒茶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瞬间泼洒而出湿了她半片衣襟。
她“啊”地低呼一声慌忙用袖子去擦脸色已然煞白。
“哎哟大娘您没事吧?”女吏故作关切地起身。
“没……没事手滑了。
”柳氏强作镇定但眼神里的惊恐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那名女吏像是毫无察觉继续“闲聊”:“听说啊前儿个香衡司的人还从一座废弃宫殿的地窖里挖出了十几年前的毒香呢!说是当年害死太子妃肚里龙种的玩意儿藏得那叫一个深!这要是查出来不知要牵连多少人掉脑袋呢!” “哐当!”柳氏手中的茶壶失手落地摔得粉碎。
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吏对视一眼知道鱼已上钩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当晚一轮残月高悬。
织染巷的黑暗中柳氏的院门悄悄打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背着一个小小的细软包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朝着巷口疾步走去。
她刚走到巷口准备拐入主街黑暗中一道人影如山般挡住了她的去路。
“王寡妇深夜出行这是要去哪儿啊?”冯承恩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柳氏心上。
柳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两侧同时出现的两名巡吏死死按住。
“香衡司接到举报怀疑你与京中伪香流通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冯承恩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柳氏便被迅速带离消失在夜色中。
人被带回了香狱却并未立刻提审。
沈流苏只下了一道命令每日好生照料三餐送一碗精心熬制的药膳粥。
柳氏不知是计只当是断头前的饭日日饮下。
她不知道那粥里被掺入了微乎其微的“识踪粉”。
此粉无色无味一旦被人体吸收只需半日便会随着汗液从毛孔中渗出在特制的“观微镜”下会散发出肉眼不可见的荧光。
任何与她接触过的人或物都会沾染上这种无法洗去的“标记”。
三日后夜深人静。
一个老仆打扮的男人用铁丝熟练地拨开柳氏旧居的门锁闪身潜入。
他显然对屋内的陈设极为熟悉径直来到床底摸索着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从里面取出一个油布包。
就在他将布包揣入怀中的瞬间屋顶上、窗棂外数道黑影如猎鹰般扑下将他当场擒获! 老仆被押至冯承恩面前搜身之后除了那个油布包还在他的鞋底夹层里发现了一封用丝线密密缝好的信。
冯承恩将信呈给沈流苏。
灯下沈流苏小心翼翼地挑开丝线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
字迹潦草而惊惶显然是仓促写就求救的对象正是太皇太妃身边最得宠的张嬷嬷。
信的末尾一行字如同一道惊雷赫然在目: “……当年之事奴婢实不敢言。
但东宫换香之人确系奉慈宁宫懿旨亲授方略。
求嬷嬷看在往日情分救奴婢一命……” 沈流苏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慈宁宫懿旨”几个字眼神冰冷如霜。
她缓缓抬起头对着烛火轻轻吹了一口气。
火苗摇曳一下骤然熄灭。
黑暗中只听她将信纸收入铁匣的清脆扣合声和一句冰冷的低语: “现在轮到她说真话了。
” 三日后大理寺正堂气氛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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