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清河记第7章 堂嫂冷眼似冰霜 伙计欺生暗箭藏
诗曰: 寄人檐下苦难言冷语如刀刻骨寒。
暗箭难防欺幼弱恨芽滋长夜难眠。
上回书道西门庆落魄投亲寄身于表兄欧阳东的“保和堂”药铺。
虽得表兄收留却如同坠入另一个冰窟。
那美貌表嫂潘玉瑛嫌他贫贱视若眼中钉、肉中刺。
自打他踏入这“保和堂”的门槛潘玉瑛那双含春带俏的杏眼里便从未对他流露过半丝暖意唯有那冰锥似的鄙夷与厌弃日复一日毫不掩饰地刺向他。
这第七回便从那五更天鸡鸣未绝之时说起。
“梆!梆!梆!”梆子声在清冷的晨雾中响起正是五更三点。
西门庆蜷缩在堆满杂物的狭小耳房里身上盖着一条薄硬如铁的旧棉絮冻得瑟瑟发抖。
他刚在冰冷的梦境里重温了阳谷的繁华和爹娘的慈颜便被一阵尖利刺耳的拍门声惊醒! “西门庆!死猪猡!还不起来倒夜壶?等着老娘伺候你吗?!”门外是潘玉瑛那拔高了八度、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嗓音。
西门庆一个激灵坐起身刺骨的寒意让他牙齿打颤。
他不敢怠慢胡乱套上那身宽大破旧的粗布衣裤趿拉着露趾的破鞋拉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潘玉瑛裹着一件银红撒花缎面夹袄抱着个暖手炉俏生生地站在晨雾里更显得肌肤胜雪。
只是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罩着一层寒霜。
她嫌恶地捂着鼻子用脚尖踢了踢门边两个散发着臊臭气的粗陶夜壶:“赶紧的!倒了涮干净!一股子腌臜气熏得人脑仁疼!涮不干净早饭就别想了!” 西门庆低着头忍着屈辱默默上前费力地拎起两个沉甸甸、冰凉的夜壶。
那刺鼻的气味熏得他几欲作呕。
他踉跄着穿过冰冷的天井走向后门外那条通往运河支流的污水沟。
冰冷的晨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单薄的身上冻得他小脸青紫手指僵硬。
污水沟边结了薄冰他小心翼翼地将污物倾倒下去又用冰冷的河水反复涮洗。
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腿和破鞋寒意刺骨。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待他冻得浑身麻木拎着涮洗干净的夜壶回来潘玉瑛早已不在院中。
灶房里飘出米粥的香气。
西门庆咽了口唾沫刚想进去看看是否有剩饭却见潘玉瑛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正袅袅婷婷地往后院正房走——那是她和欧阳东的住处。
看见西门庆潘玉瑛脚步一顿柳眉倒竖:“杵在这儿当门神呢?夜壶放好了?柴劈了吗?水缸挑满了吗?就知道偷懒!跟个木头橛子似的!”她将手中那碗香喷喷的粥往西门庆眼前一晃红唇勾起一抹刻薄的讥笑“看什么看?这是你表兄早起看诊前要吃的!你也配吃这个?灶膛灰里扒拉点剩渣填肚子吧!福顺!福顺死哪去了?看着点这小叫驴别让他偷奸耍滑!” 福顺应声从铺子里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个馒头含糊道:“知道了娘子。
”看向西门庆的眼神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西门庆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那碗白粥和荷包蛋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饥饿的肠胃和卑微的自尊上。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吼。
他默默地放下夜壶走向堆在墙角的柴堆拿起沉重的斧头。
“哼!算你识相!”潘玉瑛冷哼一声扭着腰肢端着粥碗香风阵阵地进了正房。
沉重的劈柴声在冰冷的清晨响起单调而沉闷。
西门庆瘦小的身躯挥动着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的斧头每一斧下去都仿佛在劈砍着无尽的屈辱和仇恨。
汗水混着呼出的白气很快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背上那几道前几日被潘玉瑛用鸡毛掸子抽出的红痕在汗水的浸润下火辣辣地疼。
这仅仅是每日煎熬的开始。
早饭后药铺开张。
西门庆便被福顺指派到闷热的后院灶房守着几个咕嘟冒泡的药炉子看火。
灶房里烟熏火燎热浪逼人。
他还要负责捣药。
沉重的黄铜药杵冰冷的石臼里面是坚硬如铁的药材根块或晒干的甲壳虫蝎。
“小崽子用点力!没吃饭吗?捣这么半天连点沫子都没起!”一个叫张奎的伙计倚在门框上剔着牙斜眼看着他。
这张奎是铺子里的老伙计生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惯会偷奸耍滑见西门庆新来无势便时常把最苦最累的活推给他自己则在旁边指手画脚。
西门庆咬着牙双臂酸麻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他拼尽全力将药杵高高举起再狠狠砸下!“咚!”一声闷响石臼里的药材终于碎裂开来。
“啧这才像点样子!”张奎撇撇嘴“这堆石决明还有那筐龙骨天黑前都得捣成细粉!捣不完仔细你的皮!”说罢哼着小曲溜达到前堂躲清闲去了。
西门庆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坚硬药材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不敢停歇只能机械地重复着举起、砸下的动作。
汗水湿透了衣背手掌被粗糙的药杵磨出了水泡又磨破渗出血丝混着药粉钻心地疼。
他眼前浮现出潘玉瑛刻薄的嘴脸张奎幸灾乐祸的眼神还有阳谷族人狰狞的面孔……一股冰冷的恨意支撑着他麻木的手臂每一次砸下都仿佛在砸向那些可憎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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