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厌胜劫第1097章 心湖涟漪2018年12月20日
腊月的京城一场小雪刚刚停歇。
天空是洗过般的铅灰色阳光艰难地穿透薄云在覆盖着薄雪的琉璃瓦和光秃秃的枝桠上投下清冷的光。
空气干冷吸一口带着冰碴子似的扎进肺里。
胡同深处一家名为“听松”的老茶馆早早开了门。
门楣古朴两盏褪了色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晃门口青石板上的雪被扫到两侧湿漉漉地反着光。
二楼最里间临窗的一个小雅座。
窗户是老式的木格窗糊着绵白的窗纸透光不透影。
室内燃着上好的银炭一只小巧的紫铜炭炉搁在墙角散发着融融暖意驱散了窗棂缝隙里渗进的寒气。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普洱特有的醇厚木香混合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檀香沉静而安神。
李玄策先到。
他脱了深灰色的呢子大衣搭在旁边的红木衣架上只穿着熨帖的藏青色中山装坐在临窗的官帽椅上。
面前是一张小小的八仙桌桌面是温润的老榆木纹理清晰。
茶博士刚温壶烫盏完毕一泡深栗色的茶汤正注入他面前的白瓷小杯热气氤氲茶香更浓。
他望着窗外胡同里偶尔走过的行人目光沉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楼梯处传来略显迟疑的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疲惫。
门被轻轻推开。
来人正是江雪松。
他约莫四十出头本该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此刻却显得异常憔悴。
一身半旧的深蓝色夹克衫洗得有些发白袖口和领边磨出了毛边。
他身形瘦削脸色是一种长期缺乏休息的青白眼窝深陷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嘴唇干裂起皮。
最触目的是那眼神像被风沙打磨过的玉石深处依旧有坚韧的光却被浓重的疲惫和难以言说的委屈笼罩着透着一股行至水穷处的迷茫。
他看到李玄策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背脊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僵硬而苦涩比哭还难看。
“李……李顾问。
” 江雪松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显然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更不习惯与李玄策这样层级的人私下见面显得有些局促。
“雪松同志来了。
” 李玄策站起身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没有丝毫居高临下的意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快请坐。
外面冷先喝杯热茶暖暖。
”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让江雪松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点点。
他依言坐下双手有些无措地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夹克粗糙的布料。
茶博士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雅间里只剩下炭火的微响和茶水注入杯盏的潺潺声。
李玄策拿起紫砂壶亲自为江雪松面前的空杯斟上热茶。
琥珀色的茶汤在素白的瓷杯中荡漾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这是朋友从滇南带来的老树普洱味道醇厚你尝尝定定神。
” 江雪松连忙双手捧起茶杯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杯壁传到掌心他低下头深深嗅了一口那浓郁的茶香仿佛汲取着某种力量。
他抿了一小口滚烫的茶汤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奇异地熨帖了紧绷的心神。
他放下茶杯手指紧紧扣着杯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窗外的风似乎大了一点吹得窗棂发出细微的呜咽。
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粘在湿漉漉的窗纸上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李顾问……” 江雪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压抑许久的沉痛“我……我真不知道还能跟谁说。
在县里这些话……说了也没人听听了……也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 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挣扎着痛苦、不甘和深深的无力感像一头被困在荆棘丛中的困兽。
“雪松这里没有顾问只有两个想说说心里话的人。
” 李玄策的声音平静而包容如同这雅间里温煦的空气“心里憋着事就像这壶茶闷久了再好的茶也会发馊。
有什么话尽管说。
”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江雪松心中那道沉重的闸门。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是西江大桥。
” 他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切齿的痛“立项之初我就坚决反对在现在那个地址上建!水文报告、地质勘探报告我都反复研究过那下面有古河床的流沙层地质结构不稳定!汛期上游来水猛加上回水冲击桥墩基础根本吃不消!我跟县里跟设计院据理力争……把报告拍在会议桌上……”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激动起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拉着仿佛在描绘那危险的流沙层。
“结果呢?” 他苦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讽刺“领导说我‘思想保守’、‘阻碍地方发展大局’!说人家设计院是省里顶尖的还能不如你一个县里的工程师?说我是‘书呆子’不懂变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委屈“他们……他们为了赶在上级检查前出政绩为了那个漂亮的开工剪彩仪式!强行上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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