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忘川郡第72章 南北歧路 忘川再逢
自江边驿馆一别谢珩与辛弃疾又同行了数日。
这一路南下春意渐浓路旁的桃花已绽出粉白的花苞柳条抽了新绿可沿途所见的民生却依旧凋敝。
流民扶老携幼面黄肌瘦;废弃的村落里野狗在断壁残垣间觅食。
辛弃疾每每见此眉头便锁得更紧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隐现。
谢珩始终沉默。
他肩头的伤在缓慢好转那寂灭之力虽顽固但在忘川本源之力的持续净化下已不似最初那般肆虐。
然而每当他想要尝试调动更多神力时经脉中仍会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这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在伤势未愈前强行返回忘川绝非明智之举。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插手。
他看着辛弃疾与沿途遇到的义军斥候接头看着他们在地图上指画山河商讨进军路线听着他们慷慨激昂地议论如何联络两淮义军如何与朝廷官军配合直捣黄龙。
那些年轻的脸庞上燃烧着近乎纯粹的理想与不惜此身的勇毅。
谢珩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在辛弃疾征询地看向他时微微颔首却从不发表见解。
他不能告诉辛弃疾此行临安等待他的并非预期的重用与北伐的号角而是猜忌、搁置以及漫长的沉沦下僚。
他不能透露那满腔的报国热忱最终多半要化作“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的悲慨。
天条森严妄改历史走向的后果绝非他一个七品仙官所能承受更可能为这方天地引来难以预料的灾劫。
这沉默在辛弃疾看来却成了高深莫测。
他越发觉得这位谢先生非同寻常那偶尔流露出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既感敬畏又莫名地心生一丝不安。
这一日一行人已近临安地界。
远处西湖的轮廓在春日薄霭中若隐若现城市的喧嚣声隐隐传来。
官道上车马渐多士子商贾络绎于途一派繁华即将到来的景象。
在一处通往官道的岔路口谢珩勒住了马。
“辛义士”他开口道声音平静“临安在望我们便在此别过吧。
” 辛弃疾一怔旋即道:“先生不随我入城?临安名医汇聚或可…” 谢珩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我的伤非世间药石可医需觅一清净处自行调理。
便在左近寻个地方住下待伤势稳定再图后事。
” 他目光扫过远处那座即将吞噬眼前青年大半生抱负的城池语气依旧平淡“你我同行数日亦是缘分。
前路漫漫望君珍重。
” 辛弃疾看着他见他去意已决知难以挽留。
他沉默片刻忽然指了指不远处山脚下的一座荒废山神庙:“天色将晚先生既有伤在身不若就在那庙中暂歇一夜?明日再行也好让弃疾……略尽心意。
” 他言辞恳切眼中带着一种复杂的不舍仿佛想在这最后时刻从这位神秘的旅伴身上抓住些什么。
谢珩看了看那掩映在松林间的破败庙宇又看了看辛弃疾眼中那不容拒绝的坚持终是点了点头:“也好。
”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山神庙坍塌了一半的屋顶洒下清冷的光辉。
庙内蛛网遍布神像蒙尘唯有一角被辛弃疾的亲兵稍作打扫生了堆篝火。
二人对坐火旁跳跃的火光映着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张年轻锐气勃发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忧国之思;一张看似年轻却银发如雪眼底沉淀着看尽千载的淡然。
亲兵送了简单的酒食过来便远远退开守夜。
辛弃疾斟了两碗浊酒将其中一碗推到谢珩面前。
“谢先生”他端起酒碗目光灼灼“明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弃疾心中有诸多疑惑亦有许多块垒不知先生可愿一听?” 谢珩接过酒碗指尖感受到粗陶的微凉:“但说无妨。
” 辛弃疾仰头饮尽碗中酒酒意似乎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情绪。
他开始讲述从幼时在沦陷的山东目睹金人暴行到祖父辛赞“纡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的教诲再到自己两年前如何聚众二千投奔耿京于万军之中如何纵横驰骋……他讲得慷慨激昂时而击节时而长叹一双眸子在火光下亮得惊人。
“先生您说”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急切“我辈男儿生于乱世眼见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岂能坐视?此番南归但求面圣陈说北伐之利献上联络山东义军、南北呼应之策!只要朝廷下定决心汇集两淮、荆襄之力与北方义军里应外合何愁胡虏不灭?何愁中原不复?” 他的话语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自信与理想主义仿佛那复杂的政治格局、拮据的国库、怯战的朝臣都不足为虑。
谢珩默默地听着肩头的旧伤在夜深人静时隐隐作痛那寂灭之力似乎也在随着辛弃疾激荡的情绪而微微躁动。
他强忍着不适没有打断。
他知道这是眼前这个青年一生中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也是他理想最为纯粹、尚未被现实磨砺得千疮百孔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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