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第7章 末班车
腊月的东北风像剔骨钢刀刮过这座工业老城衰败的躯体。
天空是永远洗不干净的灰蒙颜色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街道两旁曾是工人骄傲的苏式红砖楼如今墙皮剥落窗户黑洞洞的如同盲叟的眼。
路灯昏黄光线有气无力地洒在覆盖着脏雪的路面上拉不长寥寥几个行人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煤烟、灰尘和冰雪的冷冽气味吸进肺里带着铁锈的腥甜。
张承紧了紧身上价值不菲但显然不足以抵御这酷寒的羽绒服哈出的白气瞬间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
他刚从温暖的南方回来处理这座早已无人居住的祖宅。
故乡的概念在他脑海里早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大城市的霓虹和效率。
眼前这片萧条让他心里堵得慌只想尽快办完事离开。
“咋样承子咱这旮沓跟你那大南方没法比吧?”晚上儿时的玩伴大刘在路边小馆给他接风几杯劣质的高度白酒下肚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
馆子不大暖气不足锅里的酸菜白肉咕嘟着热气勉强驱散一丝寒意。
张承勉强笑了笑没接话茬。
他对这里的记忆除了寒冷就是父母去世后亲戚间为这点祖产扯皮的糟心事。
“嘿你小子出去几年成‘文明人’了不信邪了是吧?”大刘带着几分醉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还记得咱小时候听的瞎话儿(故事)不?就咱们以前老去玩的那个废弃老机车厂那边……” “啥瞎话儿?”张承敷衍地问抿了口酒辣得他直皱眉。
“冬夜电车啊!”大刘眼睛瞪得溜圆“就每年最冷那几天半夜一辆老掉牙的红白电车会出现在老机车厂那废站台!听说上去的人就没见下来过!” 张承嗤笑一声:“扯淡。
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个?那厂子都废了十年了线路早拆了哪来的电车?”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不信!”大刘有点急“老辈儿人都这么说!那车邪性得很上去就不能回答司机的话特别是他报的那几个站名啥‘永安火葬场’、‘西山乱坟岗’那都是死人才去的地方!答了就跟着一起走了!” “行了行了喝多了尽胡咧咧。
”张承摆摆手彻底没了兴趣。
他受过的教育告诉他这些不过是愚昧的迷信是人们对无法解释现象的牵强附会。
酒终人散大刘醉得被人扶走。
张承看了看时间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他本想叫个车却发现这鬼地方这个点早已没了网约车路边连个出租车影子都见不着。
风雪不知何时大了起了狂风卷着雪沫子砸在脸上生疼。
他记得自己的车就停在老机车厂附近那条街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这天气等是等不起了只能硬着头皮走。
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路灯在风雪中显得更加昏暗视野极差几步之外就一片模糊。
寒意穿透羽绒服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后悔没听大刘的劝多穿点更后悔喝了那顿酒。
四周只有风的呼啸和自己的脚步声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走了不知多久按理说该到了可周围景象却越发陌生。
风雪迷了眼他感觉自己可能走错了方向。
就在他几乎要被冻僵准备找个背风的角落蜷缩起来捱到天亮时前方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是早已废弃的“老机车厂”公交站牌锈迹斑斑只剩下半截。
而就在此时两道昏黄、几乎被风雪淹没的车灯无声地刺破了黑暗。
一辆电车如同从旧照片里滑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了站台边。
正是大刘描述的那辆。
红白涂装但红色褪败白色污浊车身布满划痕和锈迹。
样式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种方头方脑的无轨电车头顶的“大辫子”耷拉着连接着同样破旧、在风中摇晃的电线。
与它破旧外观极不相称的是车厢里竟亮着灯是那种老式钨丝灯发出的、暖黄却毫无暖意的光勉强勾勒出车内模糊的人影。
车门发出“嗤——”一声如同叹息般嘶哑漏气的声音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更深的昏暗。
张承愣住了血液似乎瞬间凝固。
真有这辆车? 理性在挣扎:也许是保存下来的老车临时运行?或者哪个怀旧项目?但眼前这车透着的死寂和不合时宜让他心底发毛。
可此刻暴风雪如同催命符他浑身湿冷手脚麻木站台至少还能稍微挡点风但这远远不够。
车内那点昏黄的光在这种绝境下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一个可以暂时躲避风寒的密闭空间。
“管他呢总不能冻死在外面。
”他一咬牙摒弃了心头那点不安快步跨上了电车。
就在他踏上车的瞬间一股比车外更加浓烈、更加阴寒的湿冷气息将他包裹。
这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能渗透进骨髓、带着陈腐霉味的阴冷。
车外的风雪声奇异地变得遥远、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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