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第22章 雪夜中的马车
民国七年冬东北张广才岭深处一场 “大烟儿炮” 刮了整三日。
风裹着雪粒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往人骨缝里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太阳的影子都寻不见 —— 这般天气便是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老参客也绝不敢往山外挪半步。
可陈山敢他怀里揣着半块冻硬的窝窝头身上那件打了三层补丁的棉袄早被雪浸透又冻成了冰壳子走起路来 “哗啦哗啦” 响像裹了层铁皮。
他的靰鞡鞋里塞着乌拉草可此刻脚早没了知觉只觉得像踩着两块烧红的烙铁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
视线早被风雪糊住三尺外的东西便只剩个模糊影子耳边只有风的嘶吼时而像哭丧时而像野兽咆哮搅得他脑子嗡嗡响。
陈山扶着一棵冻得开裂的松树弯着腰剧烈咳嗽咳出来的痰落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小冰粒。
他抬手抹了把脸雪水混着鼻涕在下巴上结了冰稍一低头便扯得皮肤生疼真应了山里人常说的 “冻掉下巴” 的光景。
“娘…… 再撑撑…… 儿子就到家了……” 他哑着嗓子喃喃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卷走连自己都听不清。
怀里揣着的除了窝窝头还有个布包里面是他这趟进山采到的半支老山参 —— 原本能卖个好价钱可前几日收到邻村王二捎来的信说娘的肺痨又重了躺在床上连水都喝不下就盼着他回去。
陈山哪里还顾得上卖参当天就收拾东西往山外赶偏赶上这场百年不遇的大烟儿炮。
他想起临走前娘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针线给他缝棉袄灯光昏黄照得娘的脸蜡黄蜡黄的咳嗽起来身子直晃却还笑着说:“山子别贪多早去早回娘给你留着贴饼子。
” 那时他还嫌娘唠叨说自己是老参客了哪能出岔子。
可现在他连方向都辨不清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有时是娘端着热汤走过来有时是小时候跟娘在院子里晒玉米阳光暖烘烘的…… “不能睡…… 睡了就再也见不着娘了……” 陈山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一激灵可那股困意还是像潮水般涌来。
他知道这是冻僵前的征兆山里的老人们说雪地里要是犯困一闭眼就成了 “雪壳子” 里的死人。
他挣扎着从怀里摸出那支老山参用牙咬了一小块嚼着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倒让他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风似乎小了些隐约间他听到一阵清脆的 “叮铃 —— 叮铃 ——” 声像是马脖子上挂的铜铃。
陈山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往风雪里望 —— 那声音很轻却穿透力极强在呼啸的风声里格外清晰。
他心里一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他哪还有别人?莫不是冻出了幻觉? 可那铃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风雪像是被什么东西分开似的前方丈许外竟慢慢显出一个轮廓来 —— 是一辆马车。
那马车太扎眼了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漆黑得像块墨。
车身是老旧的榆木做的木纹深得能卡进雪粒车厢板上刷的黑漆裂了缝露出里面的木头原色。
车辕两侧各挂着一个铜铃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儿来的。
拉车的是两匹黑马高得像小牛犊身上的鬃毛油光水滑雪落在上面竟不沾风刮过也不见它们动一下像是用黑石雕成的。
车辕上坐着个车夫裹着件黑色的斗篷连头带脸都遮在里面只能看到斗篷边缘垂下来的流苏在风雪里纹丝不动。
最诡异的是马车周围的雪似乎都绕着走车底下的地面竟露出一小块黑土连车辙都浅得可怜仿佛马车不是在雪地上走而是飘在半空。
陈山的心脏 “咚咚” 直跳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马车出现得太突兀透着股邪性;喜的是有马车说不定就能载他出山。
他顾不上多想扯开嗓子喊:“车夫!等一等!求您载我一程!” 喊完他拔腿就往马车那边跑。
可不管他跑多快马车始终离他有那么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像是在跟他逗着玩。
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在雪地里脸埋进雪堆冰冷的雪灌进脖子冻得他一哆嗦。
他挣扎着爬起来棉袄上沾的雪冻成了冰重得像压了块石头。
再看马车还在前方慢悠悠地走铜铃依旧 “叮铃” 响着。
陈山喘着粗气心里犯了嘀咕:这马车不对劲啊。
山里的马车他见得多了哪有这么稳的?别说这么大的风就是平时马也得嘶鸣几声车轮子压在雪地上车辙也该深些。
可眼前这马车静得像个影子除了铜铃声连马蹄声、车轮声都听不见。
他咬了咬牙还是追。
娘还在等他就算这马车有问题总比冻死在山里强。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抹黑色。
不知追了多久他的肺像要炸开喉咙里又干又疼连呼吸都带着白气。
终于他离马车越来越近能看到车厢上的铜铆钉甚至能看到黑马身上的鬃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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