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图第252章 陶暖立夏
立夏前三日村南的龙窑哑了。
不是柴火烧裂陶土的噼啪声消止而是一种被抽走魂魄的、空洞的沉寂。
窑前晒场堆着新挖的陶土泛着温润的牙白却再没听见“吱呀”一声转轮的轻响。
空气里少了松柴燃烧时混合着陶土的烟火气也没了老陶匠手底揉泥的厚重暖香只剩下一股工业釉料刺鼻的化学甜腻像块化不开的塑料糊在人鼻尖。
“林哥!”一个系着靛蓝围裙、发梢沾着陶土的姑娘从窑后跑出来手里攥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眼眶泛红“‘文创公司’的人来了!说要承包龙窑改做‘标准化陶瓷生产线’!他们拿机器压模的仿柴烧瓷当样品说我们这‘手作慢烧’十窑九不成不如模具压的‘又匀又快’!” 韩林心头一紧。
他认得这姑娘名叫阿陶是村里最后一代龙窑陶匠的孙女。
这孩子性子倔跟着爷爷烧了八年窑指尖总沾着陶釉连说话都带着股松柴的烟火味。
韩林的目光落在那只粗陶碗上碗壁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二字分明是阿陶五岁时爷爷握着她的手刻的。
这龙窑的气息是他关于童年最温暖的记忆:爷爷总说“烧陶要像养娃急不得。
陶土要晒足三年拉坯要顺着泥性窑火要守着心意。
你急陶就裂;你静陶就活。
” “是陶魂倦了。
”一道浑厚却带点沙哑的声音仿佛从窑膛里闷闷地传出来。
韩林循声望去只见龙窑后墙那丛老芦苇下地上的碎陶片竟聚成小堆堆中心浮着缕淡褐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个穿粗布短褂的老人轮廓裤脚沾着陶釉。
他未开口却让韩林想起爷爷烧陶时哼的小调:“龙窑长火焰旺一窑陶火暖半乡……”那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我守着这片陶脉千年只在‘五胡乱华’窑工南迁、‘文革’砸窑取砖时见过此状。
那时老匠人的手艺跟着窑火灭了许多秘方连个谱子都没留下。
后来是一位隐世的制陶圣手在此地重砌龙窑立下规矩‘烧陶先烧心做器即做人’。
这龙窑的烟火才续上了。
” 韩林深吸一口气那股混合着陶土与松柴的气息让他眼眶发酸。
他记得小时候爷爷总给他捏泥哨捏完要在窑边烤半日说“火气匀一匀泥哨才响得透亮”。
那时的泥哨音不准也吹不响久却比商店里的塑料玩具金贵百倍。
而现在这些带着体温的老手艺正被流水线上千篇一律的“工业陶瓷”替代。
“是产业升级韩先生是效率革命。
”一个穿着工装、手腕上戴着智能手环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扛着3D建模仪和电窑设备的技术员——还是那个胖子他的商业版图如今连陶土的收缩率都要算进成本“您该看看数据。
我们调研过传统龙窑手艺人日均出窑不足五件电窑生产线日均能出三百件合格率超九成。
成本降六成利润翻四倍。
这不是更好?” 阿陶急得攥紧了陶碗:“那不一样!机器压的没魂!爷爷烧的碗每只胎体都有细微差别釉色会随火候变越用越润!机器懂什么叫‘泥性’什么叫‘火候’吗?” “火候能当财报?”男人展开设计图展示着印着统一花纹的电窑瓷杯“小丫头情怀不能抵电费。
你守着这半座破龙窑能让村子评上‘非遗陶艺村’吗?能让游客掏钱买手工碗吗?” 韩林上前一步稳稳挡在龙窑前。
昨夜他在帮阿陶整理爷爷遗物时从龙窑顶楼的陶瓮里翻出个裹着粗布的木匣。
匣身刻着“心陶”二字打开却是半本虫蛀的《龙窑要诀》和一卷用陶片粘成的、泛黄的拉坯手法图谱。
最底下压着爷爷的手书:“吾之愿非烧万件瓷而在传一份心。
一揉一拉可寄岁月;一窑一火能暖寒秋。
” “是陶魂醒了。
”芦苇下的雾气突然翻涌带着一丝欣慰“它在等一只能说话的陶。
” 话音未落韩林手中的《龙窑要诀》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某一页。
上面画着种古老的“刻花”技法——趁陶胎未干用竹刀在坯体刻出纹样入窑后釉水渗入形成自然肌理。
图旁批注:“心随刀动纹随情生。
最素的素坯藏最浓的情;最简的刻痕寄最真的意。
” 韩林豁然开朗。
他冲上顶楼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土炕上还堆着爷爷没烧完的茶盏墙上挂着爷爷年轻时的照片:穿粗布围裙戴竹编斗笠手里举着刚出窑的钧瓷。
他从炕席下摸出个陶制工具包里面是爷爷的揉泥板、修坯刀还有一卷用陶线缠着的“刻花”口诀最底下压着爷爷的口头禅:“烧陶要像疼人。
选土要看土性揉泥要等时辰开窑要顺着火性。
你急陶就怨;你静陶就喜。
” “是爷爷的魂在教我们!”阿陶的爷爷的远房侄子从镇上来这位在陶吧教小朋友拉坯的老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老泪纵横“老哥哥走前说要是哪天龙窑要变味等个姓韩的年轻人来……这是他藏在陶刀里的‘刻花’诀说只有真正懂陶的人才能解开这‘泥心’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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