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风沉第15章 水牢认兄
水牢里没有昼夜唯有潮声。
腥冷的水没过腰际像一条不肯松口的蛇。
周婉儿背抵石壁指尖掐着一缕从水面漂来的残烛火光微如豆却映得她眸色极亮。
她数着水波荡开的圈数也数着心跳的频次。
那行“东壁下一丈有暗渠可通外河”的刀痕好似暗夜里的星光给了婉儿些许希冀。
她被铁链锁在半壁铁环上腰以下浸在齐胸深的黑水里。
她反复咀嚼这行字像吞咽一枚带刺的橄榄:吞下去会疼却也可能救命。
皇帝要她做饵沈如晦要她“畏罪自尽”李德穗自保反水…… 如今她自救未成却再陷囹圄暗自感叹造化弄人。
“唉!原主这是什么命格啊?” 站在水中周婉儿忍着呕吐吃下了监狱方面提供的“午餐”看着水牢外两名狱卒进入梦乡。
此刻正是她付诸行动的最佳时间。
在初入水牢时周婉儿曾无意中用银簪捅开了软镣再有石壁刻字的加持她才起了越狱的念头。
仍以银簪捅开腕上软镣的活扣周婉儿深吸一口气身子一缩便埋入黑水——穿越前她是中医药大学的潜泳冠军闭气三分二十秒的记录至今未破。
黑水冰凉带着腐木与腥苔的味道。
她整个人滑入水面以下指尖抠着石壁一寸寸往前摸索。
水牢四壁皆以四棱四正的条石筑就唯有到东壁时有一处以卵石弥补呈现不规则的锯齿形仿佛一块补丁。
看那样子显然是先前撬开过后又以石灰卵石草草弥合。
她心里为之一动双掌扣住石缝腰腹发力卵石“咯”地松动。
再抠几下卵石越掉越多最后出现了一个斗大的洞。
一股暗流从洞里扑面而来带着河泥的腥咸应该是通着外河的暗渠。
然而周婉儿仍不放心她以身体作尺估算出从洞口到水面的距离大概是三米也就是古代的一丈。
看来此处便是石刻上所说的暗渠无疑了。
一想到明早那些狱卒点卯时找不到她她就感到无与伦比的爽。
她认为这种爽感和《肖申克的救赎》里安迪逃出肖申克监狱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暗渠仅容一人匍匐她像一尾鱼般滑进去指尖触到粗糙的铸铁栅栏。
栅栏早被前人锯断三根只留半截虚掩。
栅栏外便是湍急的外河。
越狱的路子探明了就差合适的时间——暗夜。
她探出头换气忽听见隔壁水牢里传来狱卒的嘶吼声像钝锯拉木。
“周慎行老子喊你为何不答应?” 狱卒的吆喝声隔着石墙带着酒后的含糊:“你他娘的……可还有气吗?明日沈大人还要提审你呢!” 周婉儿心头猛地一撞:周慎行——原主的兄长竟也关在这地狱般的所在? “看来这不是巧合而是沈如晦斩草除根计划的一部分。
” 她压下心跳潜至栅栏边找到一处裂缝用指节轻叩石壁。
三长两短再两长三短——这是她前世在急救课上学的求救暗号。
对面咳嗽声倏地停住片刻后传来同样节奏的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把声音压得极低:“兄长我是婉儿。
” 因有裂缝低声说话也可互听。
栅栏那边沉默许久才传来沙哑至极的男声:“婉儿?你……不是已经……” “我未死。
”周婉儿尽量压低声音:“兄长我是被冤枉的你信吗?” 周慎行显然很觉意外甚至有些激动虽然他很虚弱却仍然坚定的说:“我信!” 周婉儿又道:“如今我有个问题失去了所有记忆。
” 墙对面的周慎行稍愣了一下方问道:“是否因那些畜生用刑造成?” 周婉儿“嗯”了一声遂又问道:“兄长可否给我讲讲家里的一切好让我重新回忆起来?” “行!” 于是周慎行便将家里诸如父母嫂嫂姓甚名谁、春秋几何等一一详述一番。
周婉儿因此才晓得原主家竟然是名门望族其父周孝通曾是官至二品的大员原主果然是个官宦小姐。
她不禁看了看她的手——刚穿越到大牢时的疑惑终于找到了答案。
只是有一点她尚且不明白这样的名门望族怎会衰败至此? 她脑中这么想口中也就这么问。
周慎行的声音在水声里时断时续却如刀刻斧凿: “父亲曾是二品镇军副使掌天下军饷稽核。
三年前他在账册里发现太后母族私挪军饷四十万两拟密奏前夕却突然被反诬‘克扣军饷、通敌谋逆’。
一夜之间被抄家拿问父亲被杖毙于堂母亲自缢而你被卖身为刘府家奴。
我则流落荒野近日为兄辗转追查账册下落却在护城河外遭刘府追杀醒来已在此。
” 说到此处他咳出一口血沫落在黑水里像一朵转瞬即逝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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