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肝胆照第230章 金营之辩
“来者何人?”金兵的喝问像冰锥子扎过来带着浓重的北地方音。
何栗攥着缰绳的手一抖才想起该回话声音却细得像蚊子哼:“宋……宋臣何栗求见斡离不郎君。
” 城楼阴影里转出个披貂裘的身影正是斡离不。
他斜倚在半截石础上手里把玩着块冻硬的马蹄铁见了何栗那副模样嘴角撇出点冷笑:“南朝的官儿倒比上次来得快。
”他抬眼扫过何栗的紫袍袍角沾着泥雪腰间空荡荡的——那块镇国印早被亲兵收了去“粘罕在中军帐他想见你。
” 何栗心里“咯噔”一下。
完颜粘罕的名声他早听过前日斩李若水时便是这人亲自下令据说刀上的血三天没洗干净。
他刚要开口求告斡离不已转身往门内走貂裘扫过断砖带起的冰碴子打在甲叶上叮当作响:“进去吧别耍花样——我帐下的刀比青城的风还利。
” 穿过朱雀门的门洞时风更烈了卷着墙根下的血冰往人衣领里钻。
何栗被两个金兵架着胳膊往里拖紫袍被扯得歪歪扭扭靴底在冻砖上打滑几次差点绊倒。
中军帐在营盘深处远远望去像只伏着的黑熊周遭插满了金兵的狼牙旗旗角上的冻血黑得发亮。
“搜!”离帐还有三十步一个络腮胡的千夫长横刀拦住声音比帐外的风还冷。
两个金兵立刻上前粗糙的手像铁钳似的扯开何栗的袍襟。
他们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血垢扯过处绸袍被勾出几道破口。
何栗缩着脖子想抬手护着些却被其中一人按住后颈按得他脸几乎贴在冻土上。
“腰间、袖里都摸仔细了!”千夫长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冰凉的手指探进袖管摸到那截藏着的断玉——是他今早偷偷塞进去的原想留个念想此刻却被猛地拽出扔在雪地里。
玉块摔得裂开细纹像他此刻的心跳。
这是第一搜。
往前挪了十步又被拦下。
这次是个瘦高个的金兵手里拎着根铁尺眼神像鹰隼似的盯着何栗的头发和靴底。
“脱靴!”他操着生硬的汉话。
何栗的脸瞬间涨红却不敢违抗哆嗦着解开鞋带。
靴底早磨穿了露出冻得青紫的脚趾金兵却不依不饶用铁尺撬开靴帮又往鞋里灌了把雪晃了晃才倒出来——雪粒里混着些泥灰什么都没有。
瘦高个仍不放心伸手在何栗发间乱抓将他本就散乱的发髻扯得更乱发簪掉在地上滚到帐角的阴影里。
这是第二搜。
离帐只剩三步时帐门两侧的卫兵忽然横过刀来刀身擦着何栗的鼻尖寒气直往骨子里钻。
这次是个戴着铁盔的百夫长亲自上前解开何栗的腰带将袍子整个剥了下来只剩件单薄的里衣。
他用刀柄敲了敲何栗的肋骨又捏了捏他的肩背确认没有藏着硬物才啐了口唾沫:“滚进去!” 何栗光着膀子在风雪里冻得牙齿打战里衣早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像层冰。
他捡起地上的紫袍胡乱裹上袍角拖在地上沾了雪和泥活像条丧家犬。
帐帘被卫兵掀开一股混杂着羊膻味和炭火味的热气涌出来烫得他眼睛发酸。
帐中央的案后坐着个铁塔似的大汉正是粘罕。
他没穿貂裘只披件玄色皮袍领口敞着露出胸前纠结的伤疤手里把玩着柄金背大刀刀上的血槽里还凝着黑冰。
帐壁上挂满了兵器有宋军的断矛也有金兵的狼牙棒角落里堆着些人头骨白森森的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何栗刚迈过帐门腿肚子突然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帐内的金砖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却连哼都不敢哼。
他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罪……罪臣何栗叩……叩见将军。
愿……愿请一死。
” 帐内静得可怕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轻响还有粘罕把玩大刀的“咔啦”声。
何栗的后颈沁出冷汗混着刚才的雪水往下淌他不敢抬头只觉得粘罕的目光像刀正一寸寸刮过他的脊背。
“请死?”粘罕忽然开口声音粗哑得像磨盘“南朝的官儿骨头软嘴倒学得硬气了。
”他把大刀往案上一拍刀背撞在鎏金酒盏上震得酒液溅出来在舆图上又晕开个暗红的圈“你家皇帝让你来做什么?说!” 何栗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伏在地上像只被按住的兔子连回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帐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帐帘上呜呜咽咽的倒像是在替他哭。
帐内的炭火“噼啪”爆起个火星溅在青砖上烫出个小黑点。
完颜粘罕盯着伏在地上的何栗那双眼在烛火下亮得吓人仿佛能洞穿他单薄的里衣直看到骨头里去。
他忽然俯身金背大刀的刀柄在案上重重一磕震得案上的铜爵“哐当”乱响。
“汝为宰相”粗哑的声音像两块生铁在磨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知吾军提兵将至何不投拜而乃拒战?又不能守城何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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