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故事集第66章 溶洞深处的呼吸
第一节:消失在暗河 湘西的酉水河在谷雨这天涨了水浑浊的浪涛像脱缰的野马拍打着岸边的青石溅起的水花带着泥腥味扑在人脸上又冷又涩。
王建军背着半人高的潜水装备站在码头黑色的橡胶潜水服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贴在皮肤上像层滚烫的铠甲。
“军哥真要进去?” 徒弟小李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探照灯在岩壁上晃出凌乱的光斑照得那些凹凸不平的岩石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村里老人们都说‘黑龙洞’是黑龙的巢穴吞过不下十个探险的进去的没一个能活着出来连骨头都找不到。
” 王建军扯了扯胸前的氧气管金属接口发出 “咔嗒” 一声脆响他低头看了眼压力表指针稳稳指在 200bar那是满罐氧气的信号。
他要找的不是传说中的宝藏是十年前在这里失踪的队友老赵 —— 当年两人组队探黑龙洞为的是摸清暗河走向给村里的水利规划提供数据可老赵为了捡块嵌在石壁上、能证明暗河年代的古玉被突然涨起的暗河卷走只留下一只磨破鞋底的潜水靴在洞口的礁石上漂了三天。
“把定位信标固定在洞口的老槐树下设置两小时自动报警要是我没出来就联系赵队带人来搜。
” 王建军的潜水镜边缘还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老赵十年前的笑脸黑白影像被水汽浸得有些模糊在阳光下晃成一团朦胧的影子。
他记得老赵总说 “黑龙洞的暗河通着沅江里面有会发光的鱼像撒了一把星星”当时只当是队友的玩笑话现在想来那些话更像一句早就写好的谶语。
“军哥我跟你一起去!” 小李伸手想抢他手里的潜水头盔却被王建军按住肩膀。
“你在上面守着比跟我进去有用。
” 他扣上头盔面罩里的呼吸阀开始规律地 “嘶嘶” 作响像老赵当年在耳边的絮叨。
潜入暗河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爬上来比湘西冬天的冰碴子还冷瞬间浸透了潜水服。
水下的能见度不足半米探照灯的光束里漂浮着无数白色絮状物是溶洞顶部钟乳石风化的碎屑像漫天飞舞的纸钱。
王建军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缓慢推进岩壁上的划痕越来越淡 —— 那是十年前他和老赵用潜水刀刻下的记号每走十米就划一道现在只剩下浅浅的印子快要被水流磨平。
突然水流毫无征兆地变得湍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身后猛拽。
他的脚蹼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王建军心里一紧猛一回头探照灯的光刚好落在石缝里 —— 一具白骨卡在岩壁之间腐烂的潜水服碎片挂在骨头上而那只套在胫骨上的潜水靴款式和老赵当年穿的一模一样靴筒上还绣着个小小的 “赵” 字。
王建军的心跳骤然加速胸腔里像有面鼓在狂敲他刚想伸手去碰那具白骨一股更强的暗流突然从侧面冲来把他整个人掀翻。
氧气瓶重重撞在岩壁上发出 “咚” 的一声沉闷巨响面罩瞬间被浑浊的泥水糊住什么都看不见。
等他挣扎着稳住身形抹掉面罩上的泥浆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窄的溶洞里。
入口处的水流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涡流像个巨大的漩涡想把他吸回去。
更糟的是压力表的指针正在疯狂下跌红色的刻度线越来越近 —— 刚才的撞击让氧气瓶出现了裂缝氧气正在快速泄漏。
而定位信标早在撞击中脱落现在他像一粒被遗忘在石缝里的沙子没人知道他在这里更没人知道他还活着。
溶洞深处传来 “滴答” 声水珠落在石笋上节奏均匀得像老式座钟的摆锤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格外刺耳。
王建军摸出备用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束所及之处钟乳石的形状扭曲得像无数只下垂的手指尖还挂着未滴落的水珠仿佛下一秒就要抓向他。
其中一块石笋的顶端赫然嵌着半块潜水表表盘的玻璃已经碎裂但指针还停在 10 点 17 分 —— 那是十年前老赵失踪时两人约定好的集合时间。
第二节:发光的鱼 第一个夜晚在饥饿和寒冷中度过。
王建军蜷缩在溶洞角落的干燥处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氧气瓶的嘶嘶声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每响一声就提醒他氧气最多还能撑 48 小时。
手电筒的电量在凌晨三点耗尽黑暗像浓稠的墨汁瞬间把他包裹得密不透风连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都看不见。
“咕噜噜 ——” 肚子的抗议声在空荡的溶洞里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到回声。
王建军摸了摸背包从侧袋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 —— 是出发前小李硬塞给他的当时他还笑着骂这小子 “娘们儿气探个洞还带零食”。
饼干在嘴里嚼得像沙子干得咽不下去他只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靠唾液把饼干沫慢慢咽下去喉咙里火辣辣地疼像吞了一把碎玻璃。
第二天清晨一丝微弱的光从溶洞顶部的缝隙透进来像一根细细的银线落在脚下的水洼里。
王建军眯着眼睛适应了很久才慢慢看清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脚下的水洼里有动静几条只有手指长的小鱼在缓慢游动身体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像散落的星星在昏暗的溶洞里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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