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录第528章 因循坐误
叶聆鹓吓坏了。
她的心跳不亚于见了鬼似的快但理智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认清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车棚两侧的窗都放下来里面无光她才没看清楚。
“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没事。
”年轻人摆摆手替她把包袱挪到脚下的空地“既然他肯拉你我们应当是同路。
” 年轻人嗓音平实就是声音有点小吐字倒是清楚普通话很标准。
马车摇晃着偶尔有光和风从厚重的毡布窗帘边钻进来。
就着这点光她看清了年轻人的模样:和自己差不多大吧?可能再年长两三岁。
他穿着简单的白长衣有一点点发灰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太旧了但洗得很干净。
外面束着无袖的保暖长褂是那种略硬、有些厚重的布基本都是深蓝到近黑的颜色廉价但划算。
衣服上有些简单的装饰绣着简洁的金纹缀着深色的缎带。
腰带是很宽的那种有挂剑的金属环在上面。
但聆鹓看来看去没找到剑。
是那种很体面的人。
这类人要么注重自己的面貌要么一定有个深爱他的妻子或母亲。
不过聆鹓无法判断他的身份。
虽然像个白面书生但书生是不会做这么专业的武器准备的;说是习武之人他的身板不算太柔弱但也不像是能打的样子;说是经商的人……那就更没谱了。
他的行囊小到忽略不计就摆在膝上整个人一看也不是有钱人的样子。
不如说是那种平时不怎么能看见看一眼立刻就忘的普通人。
“真不好意思这里太黑了我不知道也没想到还有人。
” “很正常我习惯了。
”年轻人笑了一下“我刚到驿站的时候喊了半天也没人注意到我。
就算上了车大伯也以为我没跟上来。
” “呃哈哈……可能你声音有点小。
”聆鹓觉得尴尬又好笑她接着问“你要去邻城?” “去更远的地方但要穿过邻城。
” “你也赶时间?” “是了。
有些着急。
” 然后两个人就没什么话了。
从这边赶马车过去少说要半个时辰风雪交加就更不好说。
车夫大伯的这匹老马倒是争气一路上拉得挺稳除了偶尔会因看不清路颠簸两下。
时间过得太慢了聆鹓感觉很困但心里又装着事儿就这么半梦半醒地吊着。
她偶尔偷偷瞥一眼那个年轻人他倒是一直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她决定和年轻人说说话提提神:“那个……” 年轻人看向她。
“你叫什么名字。
” “谢辙。
” “谢辙……”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
感觉是个听上去普通又不算是烂大街的名字。
按照正常的聊天步骤走下去年轻人应该反过来问她的姓名才对但是他没有反应。
说完之后就正过头直直地看着前方继续板着个脸像根木头桩子一样不说话。
她感觉更尴尬了。
聆鹓真的好想问:你为什么不问我名字。
这我挑个话头不就没意义了吗? 但她憋住了大家闺秀的素养不允许她如此“无理取闹”而且她也不是觉得谢辙就没礼貌了只是感觉他有点冷淡有点……呆。
于是她深吸口气决定自报家门。
“我的名字……是叶聆鹓。
” “喔。
” 没下文了。
还不如不说。
好在叶聆鹓没有为这个决定后悔太久。
他好像还有点正常人的资质扭头追问了句: “是纸鸢的鸢还是鸳鸯的鸳?” “是凤凰的那个鹓。
” “噢……”他若有所思“这个字用做名字的不多见。
” “嗯。
我和我一个远房的堂姐差几天生她和我用了一个字。
建议是算命先生给的。
”为了避免更加僵硬的情况出现聆鹓决定少说自己的事转移话题“你的字是哪个字?感觉不多见。
您的父母一定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吧。
” “没有。
我娘是农妇我爹死了。
” “……” 聆鹓感觉喉头一哽这次算是自己欠考虑说错了话。
她也不是有意揭人伤疤但这个情况一般来说初次见面的人也想不到她觉得也不能怪她。
但的确错在自己失言。
“抱歉我不是有意……” “没关系。
”谢辙平淡地说“我也没见过我的父亲。
是我娘一人把我拉扯大的。
” “原来是这样。
”聆鹓点点头“那你的名字是你母亲起的了?” “嗯。
” 他这么嗯一嗓子感觉这段话题又要结束了。
聆鹓暗想他可能不喜欢聊天吧。
其实她自己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不敢在车上睡着。
天太冷了这样容易感冒。
在赶路的途中生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当她思索还有没有什么能说的事儿时谢辙又说话了: “她说我名字里有我父亲的痕迹。
” “诶?”她歪着头眼睛里露出亮晶晶的求知欲来“这怎么说?” “她说我爹也是农户出身后来为了贴补家用就去当兵拿津贴。
二十几年前边界不太平他为报国主动去了前线。
不过他当时不知道我娘怀了我是路上收到信才知道但已经不能回来了。
后来他的腿断了不能打仗就想领了钱回来陪母亲生产。
但……因为没处理好伤口感染路上发了高烧。
我娘生我那天下着雪最终赶来的只有信使带的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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