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烬第93章 执念如沸前路莫测

情之所钟虽千万人吾往矣。

——《孟子·公孙丑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老子》 荀渭那一声近乎低吼的“我必须去！”如同困兽濒死前的决绝呐喊在这间寂静的银色舱室内轰然回荡撞在光滑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敲打着两人的耳膜。

空气中那劫后余生的微弱松弛感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绷紧的、近乎凝滞的张力。

白霁云被荀渭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炽烈执念惊得心头一凛。

那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混合着极度担忧、恐惧、渴望以及一种近乎疯狂决绝的复杂情绪。

眼前的荀渭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之前的冷静、狠厉甚至偶尔流露出的虚弱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热所覆盖像是一堆沉寂的灰烬被投入了滚油轰然爆燃！ “荀先生！”白霁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冷静一点！看看你我现在的样子！”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破损的衣袍和苍白的脸又指向荀渭那不断渗血的肩头和多处伤口“我们内力枯竭重伤在身能侥幸逃到此地已是邀天之幸！那下层休眠舱阵列是何等所在？连熔炉之心那般核心区域都已被血锈和猎杀者侵蚀那里只会更加凶险莫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性浇灭对方的冲动：“再者这条信息来得太过诡异！这控制台早已半废弃为何偏偏在你我抵达后突然显示这条关于…关于‘她’的信息？”他刻意模糊了那个名字“这岂非像是精心布置的诱饵？专为你而来！你若此时莽撞前往正中下怀非但救不了人只怕自身也要陷落其中万劫不复！” 白霁云的话语如同冰水泼洒在情理之上。

他身为旁观者思路清晰句句切中要害。

这突然出现的信息确实充满了陷阱的味道。

然而此时的荀渭理智早已被那积压了两世的执念洪流冲垮了大半。

“诱饵？”荀渭猛地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白霁云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惨烈意味的弧度“即便是诱饵那也要这饵料是真的！只要有一丝可能是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我也必须去确认！” 他的脑海中前世风雪破庙中那碗温热稠粥的影像与方才屏幕上“生命特征微弱”、“强制唤醒失败”的字样不断交织、重叠化作一把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那种即将再次失去的恐惧远比面对“屠夫”巨斧、远比对抗体内邪力更加让他窒息。

他失去过她一次（尽管前世只是遥不可及的微光）绝不能再有第二次！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白兄你不明白…”荀渭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更加不容动摇的偏执“有些事比性命更重要。

有些债必须去还。

有些…人绝不能再次错过。

” 他迈步上前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虚弱伸手试图在那控制台上寻找更多关于“下层休眠舱阵列B7区”的线索动作因急切而显得有些粗暴。

那屏幕上的警告信息依旧在顽固地重复跳动着每一个字符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白霁云看着他近乎癫狂的状态心中又急又怒却又生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理解。

他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看得出“晚晴”二字对荀渭而言重于性命关乎道心根本。

这种执念非外人几句劝诫所能化解。

“荀渭！”白霁云第一次直呼其名身形一闪挡在了控制台前目光沉凝如水“我并非阻止你去救人或查明真相但绝非此刻！你我状态十不存一此刻前去与送死何异？至少…至少先行疗伤恢复部分实力再从长计议！” 他指着舱室一侧那个疑似医疗舱的银色器械：“此地既是安全之所或有疗伤设备尚能运转！待伤势稍复我陪你一同前往探查！” 这已是白霁云最大的让步和理性的提议。

于公荀渭身上的秘密和那黑匣关系重大不能任其轻易赴死；于私方才并肩血战的情谊犹在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自寻死路。

荀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着挡在身前的白霁云看着对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了一瞬。

他知道白霁云说的是对的。

此刻的他连站稳都勉强如何去应对那未知的危险？如何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冲动与理智在脑中激烈交锋最终那深入骨髓的、对力量的渴求和对现实残酷的认知暂时压过了汹涌的情感。

“…好。

”荀渭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先疗伤。

” 他退后一步身体因强压下的急切而微微颤抖目光却依旧死死胶着在那不断闪烁的屏幕上仿佛要将那行字刻入灵魂深处。

白霁云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侧身让开。

他知道这仅仅是暂时的妥协。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将注意力转向那台疑似医疗舱的器械。

器械表面有几个模糊的符号其中一个颇似“愈”字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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