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第1015章 草面人
康熙二十三年黔西南册亨的雨下了整月洛凡河涨得跟泼了墨似的把沿岸布依寨的田坎冲得稀烂。
阿爸背着半篓发霉的玉米刚进寨就被寨老堵在竹楼门口手里铜烟杆的烟锅里火都被雨浇灭了。
“阿木该走了。
”寨老的声音比雨丝还冷“巫医说今年祭品得是童男你家阿木刚满十二生辰八字合。
” 阿木躲在阿爸身后攥着阿爸磨破的衣角看见寨口那棵老榕树下站着个穿黑布对襟衫的男人。
男人脸上涂着靛蓝纹样手里端着个黑陶碗碗沿沾着点暗红像没擦干净的血。
那是巫医莫卡寨里人说他能通鬼神可阿木见过他夜里在河边剖蛇蛇血顺着指缝滴进陶罐看得人头皮发麻。
阿爸突然把阿木往身后一藏抄起门后的柴刀:“他是我儿凭啥给你当祭品?” 寨老叹了口气烟杆往地上一戳:“去年大旱今年大水不送祭品山神要收全寨人。
”话音刚落周围就围上来几个寨民手里都拿着锄头镰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阿木像看一块该扔进锅里的肉。
阿木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就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眼前一黑软在地上。
昏过去前他听见阿爸的嘶吼还有巫医莫卡的冷笑像毒蛇吐信。
再醒过来时阿木躺在个潮湿的山洞里四周摆着十几个陶罐罐口飘着黑黄色的烟闻着又腥又苦。
莫卡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个比拳头大的药丸药丸黑漆漆的表面还沾着点细毛像是某种虫子的绒毛。
“吃了它你就不是普通人了。
”莫卡的指甲又长又黄捏着药丸往阿木嘴里塞“刀砍不进箭射不透就是每天得喝碗血不然五脏六腑会像被虫啃。
” 阿木拼命摇头可下巴被莫卡捏得生疼药丸硬塞进喉咙卡在嗓子眼他咳得眼泪直流还是被莫卡灌了口凉水硬生生咽了下去。
药丸进肚没片刻肚子就像被烧起来似的疼得他在地上打滚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慢慢爬起些暗红的纹路像蚯蚓在皮肤下游走。
接下来的日子阿木成了莫卡的“药人”。
每天清晨莫卡都会端来一碗温热的血有时是鸡血有时是狗血要是莫卡去寨里“作法”回来就会端着人血——阿木见过碗沿沾着的布纽扣是前几天去莫卡那里求药的王阿婆的。
他试过逃跑可每次刚跑出山洞莫卡就像长了顺风耳似的追上来手里的藤鞭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没半天血痕就会自己长好连疤都不留。
莫卡说:“你是我炼的药人就算跑出去没血喝不出三天就会烂成一滩泥。
” 阿木不信趁莫卡去洛凡河取“圣水”的功夫揣着半块干粮往深山里跑。
山洞在洛凡河上游的崖壁上他抓着崖上的藤蔓往下滑脚腕被藤刺扎得流血可没跑几步肚子就开始疼疼得他蜷缩在地上看见自己的指甲慢慢变长指尖泛出青黑色。
他想起莫卡的话咬着牙往深山里钻他宁愿烂死也不想再喝人血。
深山里没人烟只有参天的古树和叫不上名的毒虫。
阿木饿了就摘野果渴了就喝山泉可每天清晨肚子都会准时疼疼得他满地打滚眼前发黑。
有次疼得厉害他看见只野兔从身边跑过眼睛突然红了扑上去死死咬住野兔的脖子温热的血流进喉咙肚子里的疼瞬间消失他才惊觉自己的牙齿变得又尖又利像野兽的牙。
从那以后阿木就靠打野物喝血活下来。
他不敢靠近任何村寨怕自己控制不住去咬人只能在深山里转悠住在一个被遗弃的猎人棚里。
棚子周围的草长得比人高他每天都会在草堆里坐一会儿看着远处的炊烟发呆想起阿爸背着他去摘野草莓的日子眼泪就会掉下来落在草叶上很快被风吹干。
日子一天天过阿木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变。
先是皮肤变得越来越粗糙摸上去像树皮有时还会从胳膊上掉下来几片干枯的皮落在地上竟然长出了细芽。
再后来他的眼睛开始疼疼得他不敢睁眼等不疼了再看东西发现能看见十几步外蚂蚁的腿夜里看东西也跟白天一样清楚他对着山泉照了照看见自己的眼睛变成了复眼像蜻蜓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吓得他差点掉进泉里。
他开始躲着阳光白天待在棚子里夜里才出去找猎物。
有次夜里他听见远处有哭声顺着声音找过去看见个穿蓝布裙的姑娘坐在河边哭身边放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草药。
“你怎么在这里?”阿木的声音变得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姑娘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阿木惊叫一声差点掉进河里。
阿木赶紧往后退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吓人皮肤是灰褐色的上面长着细细的草芽眼睛是复眼头发里还缠着几根干草。
“我……我阿娘病了我来采草药。
”姑娘的声音发抖却没跑“你是谁?怎么住在山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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