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血旗开局千户所暴杀天下第525章 善为国者在党争中必败
和北方燕州动辄没膝的积雪比起来长江南岸的金陵是另一番湿冷的景象。
没有漫天飞雪城里却处处裹着“素白”; 一半是太皇太后国葬的规制金陵百姓虽不必统一换上丧服却被严令禁止穿戴红、紫、金绣这类鲜亮服饰只能穿青、皂、白等素色衣裳。
连街头酒肆、商铺的幌子都换了素绢裱糊风一吹晃着单调的白透着股化不开的哀悼气。
大魏太平八年的这个年也彻底没了往日的热闹。
本该满街爆竹声、叫卖声的街巷如今静得能听见冻雨打在青石板上的“滴答”声。
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笑闹也会被大人慌忙捂住嘴压低声音——国葬期间没人敢寻欢作乐怕一不小心触了皇家忌讳惹祸上身。
可比起国葬的肃穆另一桩事更让人心慌: 去岁淮河一战数十万禁军和江南将士战死尸体大多沉在河里喂了鱼虾; 可他们的遗孀、遗孤等着的抚恤却拖了一月又一月连半文钱都没见着。
每天天还没亮朝阳门、正阳门、太平门这三座城门口就会挤满白衣素裹的妇孺。
她们有的怀里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婴儿小脸冻得通红; 有的牵着半大的孩子孩子的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 还有的是头发花白的老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金陵的冬天总下冻雨地面滑得像抹了油; 一跪下去裤腿很快就被浸得湿透寒意顺着膝盖往骨头缝里钻。
“求陛下给我们条活路!” 哭声此起彼伏尖锐的、沙哑的、带着哽咽的顺着风飘进宫墙连深居内殿的小皇帝曹祯都能隐约听见这震得宫阙发颤的哀求。
一开始身为金陵府尹陈文胜还想硬压下去派出金陵衙役拿着水火棍驱赶想把人驱散了事。
可第二天御史台的弹劾奏折就像雪片似的差点把他砸死字里行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虐待军属不恤忠魂其行若禽兽该斩以慰天下!” 陈文胜吓得瘫在地上——他这才后知后觉这帮看似柔弱无依的妇孺背后藏着一股他根本惹不起的力量在推动。
这股力量在曹祯清算淮河战败责任时躲得无影无踪; 如今风头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借着这些烈士遗孀的政治绝对正确眼泪发力了。
淮河战败后朝中勋贵集团受了重创。
曾经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英国公张维是勋贵里的绝对“主心骨”; 他人情世故练达能平衡各方利益还擅长搞钱虽说打仗拉稀摆带被多尔衮一战打成了东狄第一个亲王的垫脚石; 可在维系勋贵圈子上却是顶尖的好手。
张维一死英国公一系就成了此战的第一“替罪羊”背了“葬送数十万大军”的罪责全家被满门抄斩。
其他勋贵倒是没被深究顶多罚了几个月俸禄并削去了大量五军都督府的挂职; 曹祯不是开国皇帝没那么硬的手腕根本不可能把大部分勋贵都杀光能拿英国公一系开刀已经是百年来的第一遭了。
文官集团不依不饶连着几个月在朝堂上追着勋贵骂把战败的责任全推到他们头上说他们“尸位素餐”“误国误民”。
勋贵们憋了一肚子火等到风头过去终于在镇国公、魏国公、郑国公的牵头下; 开始暗中动作——他们给遗孀们送米送柴安排人帮着她们写请愿书; 甚至将闲置的别院拿出来善心大发每日引导她们去宫门聚集借着“抚恤”这一事绝对政治正确的事向朝廷施压。
本质就是切香肠战术: 第一步是重新定义淮河大败把“惨败”包装成“为国尽忠的悲壮牺牲”洗刷战败的罪责; 二是给战死的勋贵求一份哀荣谥号让死者有面子生者有凭依; 三是借着这股势头逐步拿回曾经掌控的禁军和五军都督府权力——毕竟没了兵权少了很多进项勋贵们在朝堂上只会越来越没话语权。
为了这事勋贵们不惜砸重金收买御史和京官; 一篇篇奏折递进宫里全是为张维翻案的话: “张维虽指挥失当、偶有欺瞒然其临危受命以身殉国力挽狂澜于既倒其心可悯其志可嘉宜加追赠谥号以励天下忠魂。
” 没人提当初英国公全家被斩时他们没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如今人死透了却把张维捧成了“忠烈典范”。
说到底不过是借死人的名头为自己争利益罢了。
曹祯原本想给张维定个“武废”的谥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恶谥; “废”字直指其无能误国纯纯的羞辱就是想彻底否定张维顺便敲打背后的勋贵集团。
可经过内阁集体决策后递上来的谥号名单却全是“忠武”“武穆”“忠烈”“壮缪”这类美谥; 最差的也是“武愍”“忠愍”这种同情性的平谥——专门给那些遭遇国难、以身殉国的将领压根没把他的明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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